【绿茵史记】第二篇：齐祖本纪

近期，皇马双杀巴萨，降服利物浦，一骑绝尘，气势如虹。众皆惊叹齐玄宗玄学之魔力。然，当玄宗名号响彻绿茵之际，切莫忘怀其昔日威震足坛之名号——齐祖。

男儿有泪不轻弹，只因未到动情处。纵览齐祖之职业生涯，于公众处仅有三番落泪。此三番落泪分处其俱乐部生涯、国家队生涯及教练生涯。

齐祖三番落泪染湿皇马白衣，浸透法国蓝服。白衣蓝服乃通灵宝石，齐祖为绛珠仙草。前生缘定，今世以泪还愿，泪尽之日当用血来续偿焉。

是为序。

一

齐达内者，法国马赛人也。戛纳效力之时，齐达内慕乌拉圭球星恩佐—弗朗西斯科利之细腻脚法，心向往之，遂仿效。后日，齐达内以恩佐命名其长子，皆为此也。

弗朗西斯科利脚法精湛，飘逸洒脱，尤擅以柔克刚，以静制动。齐达内焚膏继晷，日夜研习，球风如弗朗西斯科利附体，渐得古典前腰缓灵骚之神韵。

有戛纳袍泽达内尔者，以法语“Zizou”直呼齐达内。人不解其意，怪而问之。

达内尔曰：“Zi”者，齐达内之简称也。“zou”者，“疾速”也。齐达内速缓，吾愿齐达内疾速奔袭，以球传我，然球场瞬息万变，实无暇以全语呼之，遂只呼“Zizou”。

齐达内不以为意，快然受之，遂以“Zizou”为号。“Zizou”音同齐祖，自此，人皆以“齐祖”呼齐达内。后齐达内名扬天下，齐祖名号亦名动四方。

二

齐达内祖籍北非阿尔及利亚。其未降世之时，其祖为谋生计，举家迁移至法国马赛。齐达内甫一出世，家徒四壁。其父以守夜为职，艰辛度日。

齐达内小名雅兹，少时，其身健力壮，举止有豪侠之气，痴爱体育，网球、跆拳道、足球皆为其所醉心。

数年后，其姊忆起往景，曰：雅兹自降生之日起，吾旦夕不离左右。其咿呀学语、蹒跚学步之旧景，仿若昨日。雅兹垂髫之年，常逐足球于街口巷尾，深夜抱球而眠，梦寐之中，犹喃喃自语众球星之名，未及黎明，便一跃而起，奔赴绿茵草地。

公元1986年，有戛纳球探瓦罗沙砾淘金之时，慧眼独具，识别朱玉，齐达内入其法眼，遂得入戛纳俱乐部深造。自此，齐达内之职业生涯帷幕拉起。

离家之日，其父送齐达内，分别之际，其父曰：汝祖临殁之际，曾告吾，其终生碌碌无为，深感愧疚。因身世之故，令尔等一出生即在他乡，一生皆在流浪。今吾告汝，人生如白驹过隙，疏忽即逝，倘若碌碌无为，与朽木腐草何异也？虽生为偶然，死为必然，然倘能有番做为，即令化百年为一瞬，亦无憾也。愿汝铭记。

齐达内颔首应之，父子二人相拥而泣，洒泪而别。

评曰：人生成败为偶然，亦为必然。偶然必然之分在厚积薄发。当齐达内赴戛纳之前，已厚积数载，昼夜练球不辍。当其名动之年，其曾曰，吾于公交车上亦思弗朗西斯科利组织进攻之术矣。

公元1989年，齐达内首次亮相法甲。数载之后，齐达内转会波尔多，再登大平台。鸟随鸾凤飞腾远，齐达内于波尔多再砺锋刃，续锤技艺，名声渐燥。

波尔多之岁月，齐达内结识杜加里。二人相见恨晚，肝胆相照，成一生知己。

波尔多之岁月，齐达内助球队进军欧联决赛，名燥一时。

齐达内波尔多岁月末期，法国国家队正值没落之时。普拉蒂尼退役后，法国队接连于90、94世界杯预选赛铩羽而归。雅凯败军之中临危受命，其辗转奔波，苦觅良才。

波尔多郊外，雅凯初会齐达内。二人品茗论道，把盏谈心。

雅凯曰：吾初掌帅印，成败寄吾一身，任重道远，倍感心疲力竭，吾观汝已数年，可堪大任，愿汝助吾，共谋民族大业。

齐达内闻言，神飞心动，泪眼婆娑。曰：善，愿闻先生教诲。

雅凯擎杯在手曰：汝可闻波尔多葡萄酒之浓郁甘醇否？此酒之香之烈之醇之美源数十次之酿造，绿茵之道亦复如此也，人生之途亦复如此也。想吾国昔日之大仲马君，著书传于万世，其曾放浪形骸，寄情此酒，然当其酩酊大醉之际，亦不忘著书之业，终结累累硕果，愿汝效之。

言毕，二人分别，数日后，雅凯征召齐达内入法国国家队。

三

公元1994年8月，法国捷克之友谊赛，齐达内于法国落败两球之际替补登场。处子秀中，齐达内梅开二度、力挽狂澜。赛毕，法媒皆呼曰：吾国得核心矣。

逾二年，齐达内随雅凯出征1996英格兰欧洲杯。当是时，法国有德约卡夫，长齐达内三年，人送绰号大蛇，其身法鬼魅，宛如灵狐。首战大赛，齐达内风头处德约卡夫之下，然齐达内年虽轻，志不逮，心不乱，初战大赛便有大将之风。当届大赛，法国进军半决赛，仅以点球惜败捷克，齐达内峥嵘初露，欧陆皆惊。数日后，亚平宁劲旅尤文招齐达内入麾下，齐达内得入豪门，自此扶摇直上，平步青云。

逾一年，98世界杯前，法国为东道，举国上下一心，皆愿借此一举成功。雅凯思忖再三，决心豪赌一把。

吉诺拉、帕藩皆为雅凯罢黜。红魔国王坎通纳扬言，雅凯之为，乃自毁长城也。一夜，雅凯密会坎通纳，直言曰：吾观齐达内，乃大才也，欲树其为核心，以慰国人之望，是故罢黜帕藩、吉诺拉二君，吾之行，皆为国家尔，但有异心，天人戮之。尔为国之勋将，声明远播，帕藩、吉诺拉皆不及也，吾决难随意放逐，然欲树齐达内之核心，当令汝为替补，以战世界杯，不知汝之意若何？

坎通纳听毕，微整平日所竖之衣领，瞪目曰：似此，尔以吾为豚犬也，绝难从命，尔之下场吾已预知也！言毕，扬长而去。

吉诺拉、帕藩、坎通纳去后，雅凯遭法国媒体连篇累牍之口诛笔伐。雅凯对此，一言不发。

齐达内知晓雅凯之良苦用心，暗暗立誓，当以死报。法兰西大球场翻修之际，齐达内数次参观，参观之时，齐达内眼眸晶亮，双目含泪，抬头仰天，对天祷告，他日当于此处大显身手，回报雅凯之信任，回报国家之栽培。

齐达内法兰西大球场首战，法国西班牙相会友谊赛，齐达内劲射破门。

齐达内法兰西大球场二战之时，便为其扬名世界之日。

齐达内二战法兰西大球场之前，法国于98世界杯小组赛首战力克南非，次战沙特，齐达内染红，禁赛两场。淘汰赛首战巴拉圭，布兰克临危救主，金球毙敌。淘汰赛次战意大利，解禁复出之齐达内如蛟龙出海，似猛虎下山，神勇无比，脚法骇人。其飘飘然行凌波微步，浩浩乎荡潜龙轰天。人皆言意大利之忧郁王子巴乔终场错失绝杀，然却忘齐达内开场亦有一击致命之良机。两队战至点球，齐达内罚进首球，法国惊险过关。后再克克罗地亚晋级决赛，与巴西相会法兰西大球场。

是役，法国三球完胜巴西。人皆言比赛非真，然以某观之，是役齐达内梅开二度之外，尚有为杜加里、吉瓦什奉送两脚单刀球之良机，倘若命中，则法国将五球完胜，若为假赛，断不至此也。

赛毕，齐达内功成名就。是夜，齐达内之头像与名姓闪耀于法国凯旋门，供香榭丽舍大街数十万人瞻仰，齐达内成法国之民族英雄。生当鼎食死封侯，男儿生平志已酬，人生如此，夫复何憾焉。

四

业竟之日，雅凯辞职，自此绝迹足坛。又二年，齐达内随勒梅尔征战2000欧洲杯。次战捷克，齐达内独步天下之“马赛回旋”首秀大赛。淘汰赛首战西班牙，齐达内百步穿杨，罚进任意球。次战葡萄牙，齐达内金点绝杀。赛毕，央媒颂其曰：有球星射术精湛，弹无虚发。有球星盘带绝妙，炉火纯青。有球星心静如水，处变不惊。然如齐祖之集数项素养于一身者，寥若晨星也。是役，齐祖顺不妄喜，败不遑馁。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，可拜上将军也。

后至决赛，法国惊魂闯关，击败意大利，荣夺德劳内杯，齐达内斩获最佳球员，其生平业绩已近巅峰。

又一年，公元2001年绿茵鸡尾酒会上，皇马主席弗洛伦蒂诺对齐达内暗送秋波，怀揣圆梦欧冠之愿，齐达内驾临伯纳乌，情结美凌格。

逾一载，齐达内携皇马进军欧冠决赛。格拉斯哥之夜，齐达内“天外飞仙”，射落欧冠，绿茵生涯再无遗憾。

十数年后，齐达内造访中华。有粉丝问及C罗、贝尔之倒钩与“天外飞仙”孰优孰劣，齐达内沉吟半晌，以手自指。余视之，内心激荡，遂赋诗一首：基辅贝圣箭穿云，安联罗总枪刺喉。雨撼高楼醉难成，纵横豪情胆边留。马拉多纳挂靴离，绿茵萧萧期风流。天外飞仙惊寰宇，当年齐祖是王侯。

五

人生如山峦，起起伏伏。人生似诗歌，平平仄仄。月盈则缺，日满则亏。而立之年，齐达内出征韩日。然师出未捷之际身先伤，如日中天之法国纵有欧陆三金靴，失魂之后亦入万劫深渊。首战失球之后，难当大任之德约卡夫离场后与齐达内擦肩而过、形同陌路。自此，二人六载恩怨做结。法国铩羽韩日，齐达内情葬东方。

又二年，法国重整旗鼓，再战2004欧洲杯。虽齐达内宝刀未老、矢志不渝，数战力挽狂澜。然高卢雄鸡上下心散，希腊女神宙斯山上现微笑之时，便是高卢军团巴黎城内吊辉煌之日。赛毕，齐达内黯然神伤，退出国家队。

此一别，便近两年之期。两年内，皇马持续低迷。两年内，法国举步维艰。危机时刻，法国新帅多梅内克三赴马德里，邀齐达内出山。齐达内思忖良久，决心孤注一掷，再战国际大赛。

时当2005岁中，齐达内重返法国队。当是时，齐达内言曰：余年岁已大，绿茵征途已日薄西山矣。国家队俱乐部难以兼顾，先时弃国家队只为皇马。今余再着蓝衣，自感愧对皇马。余虽与皇马合同尚有一赛季，然为酬弗主席知遇之恩，为报美凌格抬爱之意，决心当赛季于皇马挂靴，薪水奖金付之东流，自此决不为任意俱乐部效力矣。

齐达内归队之后，法国如虎添翼，高卢雄鸡引吭高歌。尤其与塞浦路斯之关键战，齐达内率先发难，法国队挺进2006德国世界杯。

2006世界杯之前，皇马与黄色潜水艇之战，齐达内做别伯纳乌。是日，数万美凌格高擎白色之“Zidane5”，伯纳乌瞬时成云铺玉碾之白色海洋。齐达内望之，情难自抑，泪如泉涌，此为齐达内首次公开落泪。

出征2006世界杯前，齐达内于新闻发布会上郑重言曰：此去德国，遑论成败，余当做别绿茵。言毕，齐达内泪流不止，此为齐达内二次公开落泪。

2006世界杯，垂暮之年之齐达内回光返照，神奇再现。淘汰赛首战西班牙，齐达内一传一射，笑傲绿茵。越过西班牙后，法国与巴西重会世界杯赛场。

当是时，巴西人才辈出，为当届之夺标热门。大罗、小罗、卡卡、阿德四位当时英杰集于巴西队，号曰“魔幻四重奏”。时人皆谓：以此制敌，何敌不摧？以此图功，何功不克。巴西唾手可得世界杯也。

然与巴西一战，齐达内再现绿茵杰作。余观齐祖之足球已近廿年，以余之见，齐祖国家队之代表作有两场。一为2000欧洲杯战葡萄牙，一为2006世界杯战巴西。

此二战，齐达内艺术足球之骇人杀气直刺观者之魂。其静似处子，动若脱兔，身法灵动，举止洒脱。其之脚法有师旷清商之悲、清徵之雅、清角之撼。阳春白雪，弦歌雅意。时而如泉间流水，淙淙不绝。时而如谷中回音，空旷辽远。时而如惊涛骇浪，风卷残云。观众视之，如坠维也纳音乐会之现场，荡人心扉，撼人心弦。

阻拦西班牙、剿灭巴西、打败葡萄牙之后，齐达内携法国队再登世界杯决赛绿茵场。然即将登顶之际，齐达内为心魔所困，轰然坠地。柏林之夜，法兰西做别世界杯，齐达内永诀绿茵场。

潮起潮落，浪奔浪流。齐达内十七载之壮观绿茵生涯于柏林之夜戛然而止。身后，是其念念难忘、永远追逐之世界杯。

结语

公元2016年1月，齐达内首次执教皇马。首次入主伯纳乌即创欧冠三连之伟业。后齐达内事了拂衣，挥手兹去。再之后，皇马危机之时，齐达内再掌皇马帅印，二番入主伯纳乌即夺西甲冠军。夺冠之公元2020年7月17日，齐达内泪洒伯纳乌，此为其第三次公开落泪也。

而今，皇马势头强劲，冲击双冠。皇马有望再添金杯，齐祖有望续写传奇。

余观齐祖之人生，贵在明得失，知进退。无论球员生涯与教练生涯，皆是如此。

人我之际要看得平，平则不忮。功名之际要看得淡，淡则不求。生死之际要看得破，破则不惧。人能不忮不求不惧则无往而非乐境而生气盎然矣。

此语可遗赠齐祖。

齐祖，您是我平生最崇拜之球星，是我心中永远之大英雄。此致，敬礼，愿您继续创造传奇。

（易水寒）